【新志】初雪与感恩节

*探员夫妇非理性婚后日常

*大概 可能 maybe 会是一个单元剧 系列

 

 

志保是真的不喜欢冬天。

彼时她在美国北部一个叫明州的地方打着哆嗦,在纷飞的大雪中踏着地上快速积起的洁白闯进了一家咖啡馆。

“卡布奇诺,谢谢。”

她几乎是狼狈地带着颤音面对正带着惊异的目光看着她背上挂着的枪管的店员,半晌又重复一遍:“我不是来抢劫的,卡布奇诺,谢谢。”

店员大概是缓冲过来兀自猜想她是来附近捕猎的,点了点头对着她指了指收银台上显示的钱款以及台前的刷卡机,转了身像是逃避目光似地给她做这个感恩节下着大雪的下午第一杯咖啡。

对了,感恩节。

若不是这家咖啡店的饮品栏边挂了一个节日特款的招牌,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而你不能怪罪一个刚刚在梅奥医学中心的一间封闭研究室与走火入魔的疯狂医生殊死搏斗一番之后马不停蹄地在雪地里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试图赶往双城机场,却在刚下高速准备在路边找家店吃点东西的时刻没来由地遭遇了抛锚的一位FBI资深探员,在升起浓浓的对这个北部城市一过节就关店、像是没见过枪似地满大街盯着她看、这么大个州就那么一个破机场、一言不合突然就降了温开始下鹅毛大雪、好不容易开着的咖啡馆里卡布奇诺的味道还如此的敷衍,的反感、甚至是,愤怒,之后,忘了感恩节这回事。

她已经受够这个破任务了,真的,饥饿、寒冷、加上情绪使她失去理性地开始大口地喝这一杯除了热乎不再有任何其它优点的卡布奇诺,她放弃了美式的尊严现在在这里喝一杯加了奶的卡布奇诺,为的只是身体里能多点热量。

可显然,现在,多的似乎只是怒气。

一想到是自己在跟天杀的工藤吵架之后脑子一热接了一个能立刻离她气人的老公几千公里远的任务,她就更加地来气。

工藤知道她怕冷,而他甚至都没有阻拦她。

他瞪了她一会,然后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志保确信他哼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抱着臂,蹬蹬蹬地离开她往书房走。

他故意跺得很用劲,仿佛这就能代表抗议,但志保显然不这么理解也不这么认为。

“你还敢摔门你就死定了,工藤新一。”她扬了扬声音在屋内一边从衣柜顶端抽取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厚实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出警告。

于是屋子那头蹬蹬蹬后面紧跟着的房门呼啦的声音犹豫了下来,而后以一种极保尊严的方式发出了比平常关门响了那么一丁点儿却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声音砰喳地闭上又扣了锁。

“幼稚。”志保翻着白眼吐着气骂,而后也极有尊严地伸手拿了一个衣服钩子钩拽衣柜顶里头超越了她身高的厚外套,心里头想着“怎么,工藤,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一个丈夫的”。

“长得高又怎么样,哼,就知道显摆的臭男人。”

而后她蹬着高跟鞋,突突突地拉着箱子和togo包恶狠狠地带上门去了机场。

是的,他们家就是这样,工藤新一不能发出的大声的踏地和摔门的声音,但工藤志保就是可以,没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可以就是可以。

凭什么!一冲动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现在却不能破了尊严再出去阻拦她的工藤新一站在门边一边听她高跟鞋的突突声一边在心里疯狂叫骂。

然后他听见她驱车离去的声音,在房里叹了口气又慢慢开了锁放自己出去,走到卧室里看她没关上的衣柜的门,还有最顶上大概是真的够不着了也就放弃了的她唯一且并不算厚实的一件羽绒服。

这下是真的完了,他怀疑他的老婆对北方的寒冷一无所知。

而后他盯着那件衣服思考了一会儿,又走到玄关看了看鞋柜里少掉的一双尖高跟和一双切尔西(志保好像确实是这么叫那双鞋,她说那是一双上好的切尔西,工藤不懂的那种好),想起来她根本没有一双雪地靴。

工藤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重重叹了口气,又挂上担忧的神情。

他决定放弃他们争吵的由头——他明天去参加东大法学院北美校友聚会的计划,毕竟他需要上街找一家开了门的店给他老婆买点新款的、贵的、厚的,衣服和鞋。


彼时的志保坐在咖啡店里已经将那杯卡布奇诺喝得见了底,她看向玻璃窗外雪花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后知后觉的跟在恼羞与成怒后面的就只能是委屈。

她对他们无聊的争吵所造成的巨大后果感到委屈。

并且,令她非常不爽却不愿承认的不爽的理由,是从她摔门而出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她连这个该死的工藤半个字的消息都没收到。

她怀疑工藤对她的离去感到无比的舒心,此刻他应该躺在Santa Monica的沙滩上和他的老同学们一起叙旧,当然了,这些老同学也包括一个当年在得知他与毛利兰分手后便对他紧追不舍的漂亮学妹。

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这位学妹,却还是一样的漂亮,一想到她昨天意外抓包的收到邀请函的人在他们共同的卧榻上点开学妹的头像翻人家的动态甚至放大了人家的照片瞅着看的“忠心耿耿”的老公,志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一早答应他可以在感恩节和老同学一起度过的志保在那一刻就地反悔:你别去了。

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志保的冷冰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工藤从床上支棱了起来,以一副跳到中国黄河都洗不清了的架势露出了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的表情,然后尴尬地支支吾吾地说“老婆、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欣慰、啊不是、我......”

志保响亮地哼了一声,而这一声显然刺激到了工藤的什么神经,竟然有胆有理地反驳起来:“你不能老这么怀疑我,宫野,明明老在出任务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色诱别人的人是你。”

说完连工藤自己都恨不得剁掉自己的嘴。

志保高高扬起的眉像是宣示了她此刻极大的不满:“啊啦啊啦,我色诱别人??那是谁一脸嘚瑟地炫耀一群小记者和小秘书都拜倒在你那愚蠢的蓝西装之下然后心甘情愿地给你递线索呢?”

“怎么?是跟她们证明过了亚洲男人也可以是xxxl吗?”

啊,工藤好像总是对这个女人毒舌起来的时候毒舌的程度不长记性,总是惹恼了人家之后才又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打嘴仗打了这么多年了好像还一次都没赢过。

但是,鉴于她现在把矛头对准了所有的亚洲男人,莫名其妙的集体荣誉感点燃了他复仇的欲望。

“怎么?你说这件事最深有体会的不该是你自己吗?”

于是他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危险,他严重怀疑下一刻她会从后腰抽出一把枪然后毫不犹豫对着他的下半身开枪。

于是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求饶。

不过,事实证明他老婆的忍耐力还是比他想象的更高,她涨红了的脸在让他抽空觉得可爱的瞬间张嘴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哈,我倒是没觉得你能证明一个至少在你这儿为假的命题,不过如果你需要抽取更大的样本量证明这一点,我也不拦着你明天去问问别人的意见。”

该死,真该死。

工藤砰地坐回床上抱着臂瞪她,瞪了一会儿见她完全不准备在他甚至带了一点请求休战的目光中卸下毒舌的防备来,于是他噌地又站起来,捧着他仅剩的尊严蹬蹬蹬地离开了这个长了刺的女人。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宫野志保?

真是要给他气死了。

是啊,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工藤志保?

此刻咬着牙最终还是走出咖啡馆走到车边打电话找车行被宣告今日不营业只能开始自行修车的人,愤懑地对着自己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赌着气过来接着受气的下场。

她甚至有点想给工藤打电话了,但又舍不得自己的面子。

对,她就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大概是早年时候她漫长的不求回报的暗恋造成的,她在真正地得到了工藤的爱情之后,总是不太能说服自己确信工藤对她的感情,又总是不敢对工藤似乎永不会停止的热烈给予过多的回应。

仿佛给了他太多他就还是会离开,或是跟她说“你知道吗,我好像有点受不了这样甜腻的你,觉得我们还是只做那种彼此冷静的搭档比较好”;又仿佛让自己真的随了心为他付出太多自己又会觉得难受,觉得“便宜了那个当年把什么都忘了说不要谈感情却还是逮着我喊灰原灰原不要离开我的傻逼工藤”。

她觉得尤其是在婚后,她渐渐地把他们之间当成了一种漫长的博弈,这是属于他们尊严间的一场冗长的斗争。

即便她有时很确信他是爱她的,却又忍不住想去证明更多,忍不住地想要在每一个时刻每一个细节里都得出“他爱我更多”的结论。

而时常在得出那样的结论之后又被自己内心深处盈满的幸福感逼着不得不得出一个新的“还是我爱他更多”的概论,并对此感到烦躁。

“所以,我不能爱他更多。”终于在天寒地冻里放弃了修车转而进到车里开着暖气茫然地坐着的志保,茫然地看着手机界面上已经打开的工藤的通讯界面,猛然地回过神来熄了屏。

我曾经是多么独立的女人,宫野志保当然记得,现在她就还是多么自力更生的女人。

于是她抱着臂,借着暖气和自己身上的余热将自己弄得稍微暖和一点,再用稍稍回温的手去暖已经冻僵了的套在上好的切尔西小靴里的双脚,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锁着车门,副驾驶上放着她心爱的枪管,她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渐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那个让她负气出走的男人。

她连在梦里都摆脱不掉的那个让她负气出走的男人。

男人也许还可以被称作男孩,还是十八岁的样子,在太平洋另一头一家医院的天台上闭着眼带着伤和她接吻。

而后他变成二十六的样子,带了点刺人的胡渣在一个冬天,同样的天台上从她的身后搂紧了她。

那是他们长久以来第一次身体上那么紧密的接触,她在东京的初雪里打着寒颤,她的爱人在拥抱她的那一刻挤开了他们之间所有数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又刺痛的碎片,他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她只觉得踏实。

他们一起看了很久的初雪,而后她在他怀里转身向着他扬起头,接住了他落下来的吻。

那大概是他们真正作为爱人,真正的开始。

那好像,也是一个感恩节。她在梦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们都不是注重仪式感的人,一半是繁忙且变幻莫测的工作使然,一半是工藤的直男属性以及宫野的冷性情使然。

而后用整个身体拥住她温暖她的工藤变成二十八岁的模样,他们在洛杉矶的一次共同任务结束之后,两人扛着枪背靠背地站着,是又一次的劫后余生。

工藤没有铺垫地叫她的名字,叫她“志保”,然后说“嫁给我吧”。

好像很平常,只是一场枪战之后互相确认对方的情况,“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你没事的话要不要嫁给我”。

志保愣了愣,她在发愣的时候工藤放了枪扭过头来把她转过去面对自己,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她的眼睛,稍加正式又更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宫野志保,你可以嫁给我吗”。

于是宫野看着他,她心想他选择这个时刻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枪战而飙高的肾上腺素还残存在身体里,让提出来的人更有勇气更加坚定,也让该给答复的人不至于想出千万个理由来临场退缩。

她知道他怕她拒绝,怕她以任何他觉得荒唐的方式拒绝,但他不知道的是,她这辈子最难的事情向来就是拒绝他。

她扬起了嘴角,意识到这人卡姿兰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的真诚、期待、小心、和热烈成功地煽起了她的恶趣味:“跪下,工藤,我就答应你。”她靠近他耳边小声地说。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工藤丝毫没有犹豫地拉着她的手砰地单膝跪地,一张脸还是仰起来满是期盼和欣喜地望着她:“答应了答应了?”

一边还摇晃着她的双手活像一个找到新家的流浪大野狗。

志保发誓,那是她这一辈子最母爱泛滥的时刻。

于是她的母爱给她带来了一只老公。

一只会在加州炎热的夏天她贪冰的时候搂着她哄“可是我要我宝贝老婆身体好好的”的老公,一只会在东京樱花开了的季节拉上百忙之中的她上飞机回去然后在街道上旁若无人地吻她的老公,一只会在欧洲大大小小的名品店里跟在她身后机械般地刷卡再签名且么得怨言的老公,一只会在这么多年头一次能抽出空见见老同学的聚会前有些带着歉意地问她的意见,说其实我想和你一起过,你不能陪我我也不想去了,在得到了许可之后又半是欣喜半是犹豫地问她,真的不和我一起吗,感恩节哎,或者我早点回来然后我们接着过?

现在志保才意识到,他关于感恩节的问句里其实是包含了一层纪念日的意思的。

只是志保常常心底了然却总刻意忽略了一些,工藤新一不会用言语阐述出来的小心理和小心思。

就像她当然了解,那位漂亮学妹曾因为工藤而阴阳差错地成了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后来重又振作起来有了自己的事务所,工藤对她半是歉疚半是欣慰的心理,就像她也当然知道,就算在最后一年退学,工藤还是与他的老同学们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在一些跨国案件中还常常得到他们的帮助,就像她当然也明了,她拒绝跟着工藤去参加的原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累、想放假、不想去、无聊,而是一想到他的同学们都熟知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曾经的爱情故事,以及工藤曾经无数的仰慕者,她痛恨一定会存在的比较和大可能败下阵来的结果。

不是她不自信,她只是害怕,也不是她真的在乎别人眼里他们的爱情,她只是害怕。

她害怕她终究配不上这个男人对她的纵容,她害怕世人会为他的婚姻感到遗憾,即便她再骄傲,在这一段婚姻里的姿态再高昂,有一大部分的她还是当年那个地下室里的灰原哀,为江户川柯南无心为毛利兰说出口的话而置气。

不是因为毛利兰,她知道,是因为她自己拖拽了过多黑暗的影子,以至于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她不配拥有光明。

 

她在模模糊糊的水汽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还以睡着之前的姿势窝在驾驶座上流着泪,窗外暗了些,她大概睡了有好几个小时。

至少身体回暖了不少,她这么想,开了门想出去透透气。

她下意识地用右手磨擦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这次任务根本不值得她郑重其事地把婚戒小心翼翼地摘下再收起来。

关键时刻她还用上面的红宝石磕了那个疯癫医生的鼻梁,效果不错。

她想到这儿笑了,回去可以跟工藤炫耀一下,又一项被开发的近身格斗技能。

她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她站在停下的大雪里,脚踩着换绵绵的雪地,虽然还是抱着臂打着哆嗦,但她不觉得那么冷了。

远处的天空飞过来一大群候鸟,啊,是很晚才开始启程去南方的候鸟,为什么呢,是因为也想看过初雪再离开吗?

她仰着头无端地猜测着。

天空底下是电车的滑轨,一辆开了车灯的轻轨叮铃铃叫着,缓缓地驶进了站台一片近似温暖的昏黄灯光里。

太阳在看不见的地方缓缓耷拉着脑袋摇摇欲坠,那一群候鸟鸣叫着她听不懂的故事飞过了她的头顶。

她掏出手机,给工藤编辑了一条短信。

“看到,很大一群候鸟,开进站台的电车,雪,感恩节,我很想你。”

滴。

短信的提示音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

还没等志保转过身去露出一个又惊又喜又得了逞的笑容,她就被人从身后轻柔地搂住,太温暖了,她下意识地缩到身后人的怀里,让他搂她更紧一点。

“发了什么?”工藤在她耳边问她。

她弯了眼睛笑了笑:“发了爱你。”

而后她感受到紧贴着她后背的他的胸膛上砰砰跳动的心脏的声音。总是这样,那一年的感恩节也是,他从她身后搂住她,她听着他砰然的心跳,心里又惊又喜又得了逞地想他也确实很爱很爱她。

有时候也该让他听听自己砰哩啪啦的心跳声。

于是她转过身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他,扬起脸对他说“感恩节快乐,老公”,而后稳稳地接住了他落下来的吻。

 

 



 

【明州是真的冷】

【感恩节要快乐】

【目录搁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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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we gone this far it seems a mighty long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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