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志】戒指与信用卡
*探员夫妇非理性婚后日常
*大概 可能 maybe 会是一个单元剧 系列
“烤肉总是可以吃点的吧？来都来了。”打着红领结的男人对着面前的女人一脸委屈地举起了右手的叉子指了指端着一大盘烤肉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服务生的背影。
“不行，你这一个月已经长了好几磅了。”面前的女人铁面无私。
男人睁大眼睛，水汪汪地尽量无辜地看着她。女人恍了恍神，红领结、蓝西装和他脸上那双纯良又伪善的蓝眼睛都衬得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还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那般天真又油头。
“没用的，工藤新一，一份凯撒沙拉已经是对你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女人说着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工藤那双只有在求她的时候才会变成卡姿兰的蓝宝石大眼睛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可怜又幼稚的男人，女人心想，这么多年来撒娇都是不变的套路。
被叫了全名的男人显然明白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没了机会，带着点愤懑和不甘扯了扯系得有点紧的领结，低头叉了一大坨紫甘蓝，赌气似地往嘴里塞，然后全神贯注地忽视口中根本不能算作食物的食物的味道。
“还不是因为根本不用我出动才长胖的哼。”嘴里的紫甘蓝还是无法避免地在词句间增添了含糊的酸涩。
唉，又是一份结了婚就没有了的食肉自由。这是一句不敢说出口的嘟囔。
这一年的工藤夫妇被特派到欧洲执行一个长期任务——所谓长期任务，要不是从一开始就确定事情非常糟糕，需要长期的输入输出甚至卧底从有成功的可能，要不就是虚无缥缈一纸空白的案件，就连漫长的日常跟踪和证据搜集都要从零开始——在年初招惹了上级而被记仇的工藤这次领到的任务显然是属于第二种——甚至连累了他破案率和执行力一直都佼佼的妻子。
不过他的妻子工藤志保对于这次漫无目的的长期任务倒是什么风凉话也没说，也一点都没有同情他被上级打压的遭遇，随意地收了收行李便回到书房开始列一张漫长的购物清单。
工藤对着她无比认真的身影抿了抿唇，大可能每笔钱都会从自己的工资卡上划走，然后必然会因为不够用，而动用他额度可怜的信用卡。
领导反正是不会给他报销的，他无比绝望地摸了摸自己套着婚戒的手指：必要的话把戒指卖了好了，反正欧洲，欧洲作为一个浪漫的地方，他这样有魅力的人再找一个老婆也许没有那么难。
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的妻子突然抬起头用眼刀狠狠剐了他一眼，而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低了头继续奋笔疾书。
啊，这女人是真的可怕，工藤在客厅里独自冒着冷汗，婚前总是令他感到无比幸福的两人之间的默契感，在婚后的现在逐渐变成了梦魇——志保仿佛一夜之间修得了炉火纯青的读心术，且专门针对他一人。
唉，他默默叹了口气，他想念那个时而疏离地对他各种幼稚行径视而不见，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握拄他的手无声地告诉他“我在”的宫野志保，而不是现在这个每日和他一起在同一间房子里瞪着他叫他控制饮食又叫他每天洗袜子刷碗叠衣服扫地的工藤志保——更别说她还习得了在每个他独自臆想——也就只是臆想的瞬间都能准确地抬起眼把他的灵魂吓掉的本事。
婚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他这么想，也许我们确实需要一点儿新鲜，比如换一个环境。
于是他也没那么讨厌这个漫长的欧洲之行了。
直到他们在监视了小目标两个月后还是一无所获，直到他的小传突然在日本出版，为了避人耳目他被妻子勒令不能上街被迫蜗居了一个月后，长出了一小圈小肚腩，并导致他们在时隔大半个月后终于又要做一些令人激动的x事的时候，志保在抓住那一坨肉的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开始认定环境的变换有的时候是真的适得其反。
于是他让人忍无可忍的不能上街的日子里又多了一项连外卖都少盐少油不能有肉的规矩。
直到他终于在使志保相信自己的脸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之后而求得了一次黑夜里出门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跟着他们的目标来到了现在对他来说比x事更加激动人心的一家烤肉店之后，再次败给了婚姻这该死的束缚。
他曾经是个自由的少年，拥有一群素未谋面的仰慕者和只吃不胖的超能力。
现在他是个不可以吃肉的中年人，拥有一个铁面无私的老婆和一盘洒了几滴色拉酱的紫甘蓝。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在他们结完账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刻将左手插进口袋，而后悄无声息地褪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知道这很幼稚，没有来由也不会有结果的报复。
但他就是突然很想这么做，他想知道来了欧洲这么久还是扑在工作上对他一个人被困在监视屋中无限的困顿视而不理且挑他毛病挑得厉害的志保，对他们步入婚姻后的改变是否有所察觉，他想知道在婚后的这两年半里逐渐隐没了最初的热烈，把可能的爱意幻化为鸡毛蒜皮的争执与不屑一顾的淡漠的志保，是否还能在发觉的那一瞬有不加抑制的怒气因而证明她还是爱他并且珍视与他的这一段婚姻的——就算她嘴上总是没法承认得彻底。
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想去用没了配饰的左手去拉妻子垂在身侧的右手——他们会像往常一样把乖巧至今的目标目送回家，像往常一样结束一天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的工作，而后也许能就消失的戒指争吵一番，而后在他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向她坦白再告白的一瞬重拾他们的热烈——而后或许他们还可以不计前嫌地继续前几天因他肚腩上的一块肉而不得不停止的一些事。
——想到这里他就心情大好，他在桌上多留了点小费，而后对着向他说“谢谢，慢走，先生，以及亲爱的美丽的夫人”的服务生发出微笑。
——不过事情总是不会在工藤计划周密的时候按照他周密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他们的目标在停车场的入口处接了一个电话，突然停在原地回头——目光在直直射向跟在自己身后夫妇二人之后变得惊慌——而后在夫妇俩快速反应掏出枪械的瞬间转身快步撤向自己的车辆——而后以惊人的速度开着车向他们冲了过来。工藤以一个男人能做到的最快的反应将妻子一把护在怀里扑了出去，车身几乎是贴着工藤的后背擦了过去，而后又以惊人的速度不含眷恋地冲上了大路，徒留夫妇二人通过消音器射出去的枪弹打在加了防弹的车身上。
工藤大骂一句，拉起身下的志保上了车再狠命地追上去——鬼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暴露的，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逐渐靠近目标车辆的时刻，坐在副驾驶的志保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他紧攥方向盘的左手。
MD。
工藤非常确信她刚才看透了自己无名指的光洁，他非常确信。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摁下座位底侧的开关再从后座升起的小型武器库中快速选好零件架好枪，而后在丈夫刚刚摁开的敞篷中冒出脑袋和枪身——砰，砰，两声没有多余，非常精准地射入了前车的后轮。
被射中的车子在高速行驶中打着滑——欧洲夜晚郊区的街道总是枪战的好地方——人烟稀少到不会伤及无辜，也不至于迅速招来些爱管闲事的当地警察。
——只是当他们端着枪从车里跳下来让车辆顺着惯性撞向被迫停下的前车的时候，工藤显然没吃饱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大声。
这实在不是个适合交战的夜晚。
夫妇俩从两边靠近继撞上路桩之后又被他们的车撞击的可怜车辆，打开车门拉出了驾驶座上被猛然打开的安全囊弄晕的男人，工藤搜了身又给他上了绑，可以带回去大审一番了，倒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自投罗网的小目标。
工藤翻了翻地上没了知觉的男人的通讯录，摁了最上头的通讯记录拨了回去——
“弄到人了没？”
略带不耐烦却是期待的语气，一开口工藤就听出了是谁，毕竟是他蜗居在屋子里监听时候常常在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又刚刚在小餐厅他自己的一片臆想当中听见过他说“谢谢，慢走，先生，以及亲爱的美丽的夫人”。
电波在他监听的时候改变过人的声音，让他在听见原声的一瞬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时间间隔如此之近，又重回电波的这一刻，倒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没挂电话，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地发了信息，在听筒那一头逐渐焦急、恐慌、和暴躁的问询声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别管我老婆叫亲爱的，Spectrum，虽然她确实很美丽，但她会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那边显然怔住了，而工藤新一在看着他美丽的老婆扛着枪向他走过来的那张淡漠却总是能勾起世界各地各式各样连黑道小少爷都在内的男人“居心”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巨大的妒火：“不”，他更加没好气地加了一嘴，“我会在那之前崩了你的脑袋。”
说完摁灭了电话。
当晚，以Mr.Spectrum为名将枪械以非法途径交易到世界各地的黑帮少爷在交易地点之一的餐厅停车场被拦，他身后的交易网络被扒——这位年轻黑帮利用自己同为钢琴家的身份将枪械藏入钢琴内部带入巡演的国家——还真不是简单的年轻人，工藤在志保的感叹声中响亮地哼了一声。
而后鉴于父亲的大名，“波谱”先生在当晚保证改过自新后便得到释放，只不过他的父亲显然没有警察和探员们那么好说话，以自己的琴技和非法勾当为荣的波谱先生被砍了一个小拇指，继失去事业之后又永远地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弹奏技能——听说Spectrum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能通过弹奏创造出世界上最美丽动听的波谱而起的，工藤又在妻子的阐述声中大声地哼了一声“幼稚”。
至于为什么在完美结束一次交易后暴露了身份，还是因为“色令智昏”。年轻的小少爷爱好有夫之妇，在今晚交易的餐厅又看中了一位，打电话给负责送货的下属叫他捎上一位美丽的夫人，却让这位爱好阅读的下属在刚刚看过工藤小传便见到真人的慌乱和恐惧中坏了好事。
所有的黑帮都不该读书，工藤很完美地总结了妻子对刚才那个汇报电话最后的复述。
志保在被他数次的嗤之以鼻打断之后，似是感到他莫名的妒火，转头快速地瞥了一眼他的左手。
工藤感到烦躁。
他们之间荡漾着奇怪的气氛，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打破沉默的话语。彼此太熟悉彼此的工作，连工作上都根本没什么好交代好分享的。
他们安静地，在一场小型枪火之战后以夫妇之名坐在一间屋子里，彼此间隔着略显尴尬的空气。
工藤曾经很享受他和宫野——对了，虽然志保在婚后改姓工藤，工藤有时还是会喊她的原姓——之间这样的空气，是的，他曾经很享受他们之间这样不用说话就可以静静地呆一下午的氛围——这甚至也许，他想，甚至也许是最初爱上志保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尚且年少的时候遭遇过黑暗的事情，他们被送到一个狭小的安全屋里一起关了三个礼拜，他们在彼此的沉默之间汲取最深的安全感，那个时候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强大的支撑。
可是现在，工藤令人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其实很迫切地想和志保交流些什么，他不想他们的感情在这没有边际的沉默当中飘渺和暗淡下去，或是在枪声和火炮中莫名变回了仅仅是搭档的关系——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年之后，他们都不再是喜欢高调地表达自己深处的年轻人了。
“志保......”，工藤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戒指去哪儿了，工藤？”志保突如而来明知故问般的质问打得他猝不及防。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当这个女人下定决心的时候，总是行动得迅速，而没什么能轻易攻破她的防线。
“啊......戒指！戒指......啊啊啊戒指去哪儿了啊戒指！”工藤硬着头皮装出刚刚发现的样子，大叫着用自己的右手颤巍巍地捧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非常确定在他浮夸的演技里，他美丽的妻子在他的余光里光明正大地摆了一个死鱼眼。
“戒指藏到哪儿去了，工藤？”
于是他美丽的妻子换了一种问法，让他浮夸的表情彻底僵在了脸上。
......。
于是工藤开始乖乖地掏左手边裤子的口袋，带着极大的不情愿——这和他想象的走向可一点都不一样——
哦，不。
戒指真的不见了。
MD。真的不见了。
恐惧和慌乱和应激逼得工藤在各个口袋中乱翻，同时在脑海中将这个糟糕的夜晚从褪下戒指的那一瞬间开始一帧帧地回顾了一遍——哦我的神啊，我的宫野女神啊，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戒指是如何从我这并没有破掉的口袋里出去的——
啊，他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在车子向他和志保冲过来而他扑着志保飞出去的那个瞬间，戒指掉出去了。
完了，现在可让他怎么找回来。
“志保......老婆......可能......就......那个时候......掉出去了......”他用手和身子胡乱地笔划着自己抱着她飞出去躲车子的那个动作，忐忑地希望他舞枪弄刀还拥有两个博士学位的老婆还记得他那个英勇的英雄救美的情节......
“......我错了，志保。”他垂下他胡乱比划的手，有些自暴自弃地张大了眼睛看身侧的人，一副等待屠宰的模样。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海中依然震荡着的慌乱让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显然憋了半天的笑声是他的老婆发出来的——就在他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以及幻想中甜美自由的婚姻生活之后。
......。
曾经赫赫有名的大侦探已经无法正确地推断自己老婆奇特的笑点和脑回路了。
几近笑到岔气而倒在他身上的志保从他怀里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带了点笑出来的泪花，她静下来看着他狡黠地朝他笑：“吃醋了才拿下来的还是不给吃肉生气拿下来的？”
她的唇角勾起很好看的弧度，倒是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了，虽然原因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工藤闷闷地想。
“......都是。”
于是志保又笑起来，这一回眼角也弯成好看的弧度，她离他坐得近一点，进而将重心完全地靠在了工藤的身上，工藤不得不坐直了身整个臂膀紧紧地兜着她。
志保的呼吸打到工藤的脖颈，她轻轻吻了吻他的血脉。
“就知道吃醋......真是个小孩子。”
她又亲了他一下：“明天开始准你吃肉——小孩，只要你保持锻炼。”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吻还是那个“肉”字瞬间戳开了工藤“男人”的开关，他在脑子炸开的瞬间将妻子扑在了他们监视屋小小的床上，选择性忽视了志保的那一句“去卧室啊喂新一”，扑着人就开始亲，亲完开始扒，扒完接着亲，直到被亲得晕头转向的志保开始担忧这个人是不是只是真的饿了，现在开始迷恋上人肉的味道了。
而后这个人突然坐直了身子，睁着大大的卡姿兰蓝眼睛瞅着她看：“老婆......那个......戒指......”
她被他没有花样的认错和撒娇的样式逗笑，手伸上去抚他的头发他的脸：“已经加到我的购物单里了，亲爱的。”
于是手里的脸僵了僵，但还是放下了心似地起身抱她去了卧室，开始真正的事业前多了一句嘴：“开始今天的锻炼了哦，亲爱的。”
被准许在完美完成任务后在欧洲额外享受一个月假期的工藤夫妇，花了一个周的时间购物，半个周的时间旅游，而后小半个周的时间谈天说地，最后在工藤频繁的走神中将这谈天说地彻底地转移到了床上，并在那里无比愉悦地度过了剩下的假期——而工藤身上的赘肉全都快速、神奇地消失了。
“我喜欢你对我不设防的样子，志保。”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我爱你，哪怕你刷爆了我的信用卡。”
“我永远相信你，你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搭档。”
“和最好的老婆。”于是他又去亲怀里的人。
你总还是不该质疑婚姻的，哪怕是处在婚姻里的某一刻感到你自己被困住了——爱情总是解决困顿的办法，而最好的爱情总是来源于信任，而他们信任的资本——是不管表不表达，如何表达，都终究彼此相爱。
志保仰起脸去回应她这一生唯一的爱人热烈的吻，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得意的、满足的笑容——
她最爱的那个手提包内侧静静地躺着两枚旧戒指——她准备回家之后就把他们藏到床柜底下去，女人藏东西总是比男人要厉害得多——
她在挑选了新的款式的婚戒后取下的自己的那一枚，和当晚就被鉴定科在停车场找到并交还给她的工藤弄掉的那一枚——鬼知道是谁规定的婚戒由男人来购买，真的是够“工藤”的审美，天知道她已经想摆脱那枚戒指两年半有余了。
她很满意现在这枚把工藤信用卡刷爆的新婚戒，淡泊的铂金配上耀目的红宝石，平静的、鸡毛的、时而淡漠的他们的婚姻，闪烁的、深刻的、永远热烈的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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